上午的课一节也没听进去。
默声思考着自己和言薇之间的问题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。
总不能真的就离言薇远一点吧，那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言薇都是无形的伤害。
况且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。
默声陷入了自我嫌恶的死循环。
打断他的思绪的是快到中午时沐清辉发来的短信。
内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。
“速回。”
默声一惊，马上把纷杂的心思抛诸脑后，回了短信过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
沐清辉那边并没有回信，看来是有什么急事，默声提起书包，悄悄的从后门溜出了教室。
等默声回到沐清辉家时，沐清辉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茶，默声擦了擦头上的汗，然后走到饮水机旁。
“有什么急事...本来想这么问的，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也因该没什么大事吧。”
“覃秋说想和我们谈谈。”
“噗。”
默声一口水喷了出来，沐清辉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啊，知道了知道了，会弄干净的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也真是心够大的。”
“这种事，着急这一时半会能改变最后的结果吗。”
反正是因为没有预约所以才不着急吧。
默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，拿出拖把将地面整理干净后，便开始催促着沐清辉动身。
等两人到了覃秋家时，还没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男子的声音。
“说了这件事不关你的事，现在人家警察都过来了，你还想着隐瞒到什么时候，为了这事班也不上，成天在家心惊胆战的过日子有有意思吗？”
默声和沐清辉对望了一眼，沐清辉上前敲了敲门。
开门的是一位30多岁的男子，大概是工作劳累导致，一副满面风霜的模样。
看见默声和沐清辉，男子的表情露出些许的疑虑。
“两位就是晟城公安的干警对吧？”
沐清辉点了点头，那男子脸上的疑虑未消，反而更深。
“方便的话能给我看一下公文吗。”
沐清辉掏出了公文递给了男子，男子看完点了点头，然后又说道。
“两位能出示一下警官证吗。”
默声闻言一惊，自己哪有什么警官证，正在默声头疼时，沐清辉说道。
“我是实习生，所以没有那种东西，至于李警官，我们部门最近在重新制证，暂时没法给你提供，如果你要核实的话，现在可以打报警电话核实。”
男子将信将疑的打了个电话，核实完后男子脸上露出有些歉意的笑容。
“两位真是抱歉，我们也是平民百姓，所以不得不谨慎一点，两位请进吧。”
沐清辉点了点头，随男子进了房间，一进门默声就看见坐在一侧眼眶发红的覃秋，看样子是哭过。
落座后沐清辉看着覃秋说道。
“看来你想好了。”
覃秋还未回话，一旁男子连声说道。
“想好了想好，沐警官，李警官，其实这件事和我家妻子也没什么太大关系，全程也没参与过，只是当时形势所逼，才不敢开口而已。”
“哦~是吗。”
沐清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，没有再搭理中年男子，而是看向了覃秋。
覃秋面色复杂，搓着手眼神不停的闪躲着，旁边的男子显得有些着急，他推了推覃秋的肩膀，语气不悦的催促道。
“你倒是说呀！”
覃秋叹了口气，有些艰难的缓缓开口。
“我怀疑...小芹的死并不是林医生造成，而是有蓄谋的，据我猜测，这件事的主谋就是当时林医生的副手，陈医生，也就是现在的陈院长。”
“什么！”
默声不由的站了起来，沐清辉面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，示意默声坐下，默声自觉失态，怀着震惊的心情缓缓坐下。
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到事情另有隐情，不过听到覃秋说出口时，默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，有什么理由要让一个医生不得不去蓄意谋害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，简直是匪夷所思。
沐清辉再次看向覃秋。
“你接着说。”
“而且我感觉到，当时那场手术里预谋小芹死亡这件事除了林镇医生不知情外，应该其他人都是知情的。”
沐清辉皱了皱眉。
“你说的太笼统了，把事情从头开始说一遍吧。”
覃秋点了点头，然后陷入了回忆。
那一年，覃秋才刚刚从卫校毕业，面临分配实习医院。
实习医院对才毕业的学生来说非常重要，一是分配到好的医院，在实习期间表现良好有极大可能留在医院工作。第二，即使不能留下来，在好的医院的实习经历在今后找工作的过程中，或多或少也会有所加分。
所以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动用各自的关系背景，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的实习医院。
而从农村来的覃秋，既没有关系，也没有背景，本以为会被分配到一个三流医院实习，令覃秋惊讶的是最后自己竟然被元堂医院录取。
要知道元堂医院在私立医院里也是顶尖的存在，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好机会。
正因为如此，覃秋瞬间就成为了众矢之的，不少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。
“什么嘛，不就是长得好看吗，去了也是当导诊之类的花瓶岗位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听说啊，她和系主任两个...”
这也是覃秋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人性的另一面。
心怀叵测，恶意中伤。
在这样的压力下，周围的所谓的友好关系瞬间土崩瓦解。
曾经亲如姐妹的朋友，瞬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。
迫于压力的覃秋向学校申请了提前实习，借此逃离让他感到窒息的学校。
即使如此，覃秋还是相信着人类，相信着人性是美好的，一切都是因为自身的弱小，只要强大起来，就不会遭遇相同的事情，能够得到平等的对待。
由于出色的工作表现，一个月后覃秋被调往了医院里最负盛名的科室，也就是林镇所在的小儿外科。
满心以为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，但她没想到这是坠入深渊的前夕。
关于小芹，最开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名字上面。
覃秋也没办法不听，因为从近小儿外科开始，小芹就是众人的谈论对象，但小芹所在的病房是单独隔离病房，覃秋一直无缘得见。
不好奇是不可能，那间常年关闭的病房如同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覃秋打开，可是理智告诉她并不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。
为此她特地偷偷翻阅过小芹的病历。
心房间隔缺损。
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确实是足够沉重的疾病。
带着这样的好奇持续了一个月，覃秋终于见到了小芹。
那天早上护士长告诉她要前往隔离病房去记录体征，覃秋的心情是极度欢愉的。
如同揭开谜底前夕的紧张感，说像是春游前夜的小学生都不为过。
但打开房间门时，覃秋为自己轻佻的心情感到羞愧。
她看到了天使。
床头坐着静静看着窗外的小女孩，散开的头发柔顺的贴在她的后背，她注视着窗外的蓝天和流动的白云，但眼神缥缈，似乎看着更远的地方，清晨的阳光柔柔的照射了进来，透过盛放着蓝色风信子的花瓶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辉，同样被阳光照射的女孩雪白的皮肤上仿佛也笼罩着淡淡的荧光。
仿佛虚幻的存在，仿佛易碎的瓷娃娃。
覃秋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瞬间被揪了起来。
这样的人，不因该患上如此重症，也许是上帝太过喜欢她，才迫不及待想要将他从人间夺走吧。
听到开门声，女孩转过头来，缥缈的感觉消失了，如同重回人间一般，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。
“雅姐姐，你来啦。”
她笑着对护士长说道，接着又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覃秋。
“这位姐姐是？”
护士长笑着走了过去摸了摸小芹的头。
“这位是新来实习的姐姐，覃秋护士哦。”
护士长转身朝覃秋说道。
“这就是小芹。”
小芹身体前倾，绕过面前的护士长朝覃秋挥了挥自己的小手。
“覃姐姐好，之后就请多关照啦。”
覃秋顿时感觉心都快化了，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，摸了摸小芹的脸，入手是冰冷细腻的手感，小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。
“覃姐姐的手好温暖呢，不像我这样冷冰冰的。”
覃秋闻言没来由的一阵的揪心，笑着安慰道。
“没事的，小芹的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，到时候就和姐姐一样了。”
小芹闻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。
“是呢，林叔叔也跟我说了，我马上就快好了，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和小月一起去游乐场玩，小月说可好玩了，还有还有，一定要叫上小洛，对了雅姐姐，我好久都没看见小洛了。”
护士长闻言一愣，接着有些不自然的说道。
“小洛啊，她出院了，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出院哦。”
小芹笑着点了点头，然后看向覃秋。
“覃秋姐姐，你能不能给我扎个头发呢，今天晚上小月说会来看我，今天他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了，可厉害了，他说今天晚上一定给我讲好多好多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。”
覃秋笑着点了点头。
等上午忙完，覃秋抽空走到护士长的面前问道。
“雅姐，之前小芹说的小洛是谁啊。”
护士长叹了口气。
“我们科室和小芹情况差不多的一个病人，可惜手术失败了啊...”
覃秋闻言内心一震，然后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。
“这事可不能跟小芹说啊。”
护士长交代道，覃秋连声应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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